谁是“蒜你狠”始作俑者？
华夏时报（www.chinatimes.net.cn）记者 张智 济宁报道
11月的“大蒜之都”金乡天灰蒙蒙的，时不时刮来一阵大风，始作俑带来深秋的蒜你狠凉意。然而在金乡国际大蒜交易市场（山禄市场）的始作俑交易大厅外，却是蒜你狠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，车子满满地停在路边，始作俑人群三五人一堆，蒜你狠热烈地讨论着当下的行情。
这场景对于怀抱着“发财梦”来到山东济宁市金乡的李玉(化名)来说，充满了诱惑。这些人群，有急于将库存出手的蒜商，有想要补库存的囤积商，更多的是掌握大量价格信息和货源状况的中间人，在这里，他们被称为大蒜经纪人。交易大厅同时也是大蒜经纪人服务中心，看似漫不经心的聊天中，数百吨库存的交割可能就此敲定，在前往冷库看货之后，数百万的合同则当场签下。
“蒜你狠”卷土重来。国家发改委公布全国小农产品价格情况显示，10月份大蒜批发价和零售价分别为每斤7.24元和7.89元，同比上涨90%和67.9%。而在11月，北京大蒜零售价格已经超过10元。
高价之下，财富似乎唾手可得。不过，出乎李玉意料，即便是在金乡，大蒜的出库价格也已经达到6.5元。蒜商们为了切割库的0.02元商议半天的情景，和印象中炒蒜者轻而易举收入百万的形象天差地别。
“买蒜的成本包括出库价、给大蒜经纪人的服务费、冷库的储藏费，如果使用了配资，还需要支付利息，算下来，出库价6.5元的大蒜，总成本基本上接近7元一斤。”国际大蒜贸易网研究员石正科告诉《华夏时报》记者。
那么谁是此番“蒜你狠”的最大受益者？中国蔬菜流通协会供应链金融委员会会长季风发现，和此前不同，在这一轮上涨行情中，农户相对收益较大，满心欢喜地扩大了新蒜的种植面积；囤积商略有盈余，一边挣钱，一边担心行情能到哪里。
产地也买不起
11月的金乡，已经不是大蒜的主战场。不过，周围的冷库里，大蒜还是绝对主力。金乡有3600多座冷库，数量全国第一。
李玉跟着一位王姓大蒜经纪人去冷库看货，打开冷库厚重的大门，可以看到满库的大蒜，木架子像拱形门一样，从门口延伸至仓库深处，只留下一个狭窄的过道，一袋一袋的大蒜密集地码在木制的货架上，连头顶的木架子上也堆满了大蒜，一些放不下的大蒜堆在仓库深处的地面上。
这一库的大蒜约500吨，转库价约在600万左右。“今年蒜贵，出库价已经6.5元，我可以帮你谈谈价，降个0.02元，一库可以省2万元。”王姓经纪人称。
按库转十分简单，按照每斤6.5元的出库价，计算500吨的总价格，货价为650万，加上每斤0.02元的“中介费”，约在2万元左右，以及大约0.012元每斤每月的冷库费，按照储存一年计算，约合总价666.4万元左右。如果和经纪人相熟，大蒜价格按照6.48元转，冷库储藏费按照0.01元收取，则一年的总成本能降至661万。
“基本上，算上中介费、冷库费，配资利息，不卖到7元以上，甚至有可能亏本。”石正科算了下账得出的结果让李玉大吃一惊。
“原来两三百万元一个库就差不多了，这两年成本涨得厉害，基本都是五六百万元一个库，量大的，1000万一个库也是常有的事。”王姓经纪人表示。
事实上，今年大蒜的价格，从收购之初就一路看涨。5月鲜蒜收获的季节，鲜蒜入库价格为2.3元左右，短短20天收储时间，入库价格已经上涨为3元。随后，6月开始的干蒜收货，从一开始就达到4元。
这和去年相比，价格差距极大。2015年，同样的收获季，鲜蒜的收购价仅1元多，而干蒜的价格约为3.4元左右。
“8月中旬的时候，入库价格就已基本达到5.5元，平均下来，今年干蒜的入库价格都达到5元左右，现在还有陆续交易的，都是库不满补库的，新开库的根本没有。”石正科称。
随着近几年农产品价格的水涨船高，各方面成本也在陆续增加。
“比如说用工成本，采摘的季节得雇人工，原来100元每人一天就已经算贵的了，这两年都知道大蒜挣钱，现在很多都是200元一天。加上大蒜又是比较费工夫的农作物，农药、化肥成本全部计算进去，一亩地的成本就超过1000元。”石正科称。
而根据季风的统计，金乡大蒜每亩地成本已经达到2500元左右，包括底肥+冲施肥700亩/元，除草剂10亩/元，刨蒜、剪秆、削胡、装袋1200亩/元等数十种成本。
“此外，由于拉尼娜气候的影响，今年大蒜减产比价严重，金乡减产近20%。”石正科介绍。往年亩产量最高能达2400斤的大蒜，今年最高亩产量仅在2000斤左右，平均亩产仅1800斤左右。同样是受气候影响，今年6瓣的精品蒜比去年减少很多。
据国际大蒜贸易网统计，9月初全国主要产区大蒜入库量为 180万-190万吨，与2015年库存量230万-240万吨相比，减少约三分之一。
高企的蒜价一边让蒜农收获颇丰，另一边也让收购商心有余悸。《华夏时报》记者在山禄市场看到，很多贸易商一边转手，一边收购。6.1元左右进货的，6.4元就转手。不过，也有一些从收购之始就坚持不出货的。“不打算出，我觉得还能涨。”上述王姓经纪人称。
“炒蒜者”说
660万的资金并不是谁都能拿出来。
在金乡，即使钱不够也没有关系，山禄市场的配资做得十分成熟。一库600万左右的货物，配资最高可以达到两三百万，也就是说，300万左右的本金，就能盘下一库的大蒜。
“今年做配资的很多，去年利息0.015元左右，今年0.012元的比较多，看见赚钱，都放进来了。”石正科表示。
一位姓刘的贸易商告诉《华夏时报》记者，今年，一个做蔬菜批发的小老板，将50万元放到配资市场，仅4个月就赚了25万。不过，季风对这个故事表示了怀疑。“按照月息0.015元计算，50万的本金，一个月7500元的利息，4个月时间怎么赚到25万的？”
和一般的地下钱庄不同，山禄市场的配资有着很高的防风险性。如果蒜价开始下滑，配资的人就会提醒货主开始出货。一旦发现出货不及时，可能导致配资收不回，配资公司有权强制清仓出货，保证自己的收益不受影响。
事实上，从前两年大蒜电子盘的关闭，到今年“蒜业华尔街”的南店子大蒜市场因修路停止提供交易场所，大蒜市场还在慢慢回归理性。
“市场对这个行业有误解。比如说囤积，那是保鲜需要。如果不放入冷库，大蒜几个月就会出芽，口感和味道都大幅下降，到了年后，基本就没有大蒜供应了。由于储存的大蒜数量相对较大，往往会超出储存商的资金承受能力，融资者的出现确保了储存商收储资金的充足，确保大蒜收储能够顺利进行。很多人说有游资炒蒜的，据我观察，目前进入的都是上下游产业链的人，并没有传说中炒房团转来炒蒜的。因为大蒜盘子小，产地集中，总共可能就20亿的盘子，很难一下涌入大量资金，而且大蒜储存时间短，基本就1年时间，游资进来后炒高了价格，大蒜卖不掉，就可能砸在手里，得不偿失。长期看，蒜价是由大蒜的供需基本面决定的，短期的价格波动改变了价格形成趋势，而配资有力地保障了大蒜的收储与农民的利益，理应倡导。”季风称。
而在李玉看来，投入661万，最多只能持有半年时间，也只能盈利几十万元，这样的投入产出比远远低于在北京买套房子。